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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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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鹽山區看守所。

龐東洋穿著藍馬甲, 高原生活本就艱苦,再加上四個月的牢獄生活,銳氣大減, 比羈押進來時清減許多。從生活費上繳頻率來看, 和其妹龐秋怡的關系並不如他所稱的一刀兩斷。

溫賽飛隔著鐵柵欄看著龐東洋,“還記得我麽?”

龐東洋無力咧了咧嘴, “沒齒難忘啊。”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花雨劍出示一張展紅雲的生活照, “有印象嗎?”

馬霜痕曾從展紅雲老家臥室順回一把卷發梳,陳忠鈺將卷發梳DNA與水庫女屍比對成功後, 他們通過正規渠道提取展紅雲父母DNA, 正式確認水庫女屍案的受害者就是水色他鄉失蹤的陪酒小姐展紅雲。

照片是從家人手裏正兒八經獲取的生活照。

龐東洋:“沒印象。”

溫賽飛:“以前跟你同在水色他鄉工作的‘公主’。”

龐東洋手腳固定在桌椅上,伸長脖子端詳,“見過好像又沒見過。”

溫賽飛:“好好想想。”

龐東洋輕蔑一笑,“水色他鄉裏面女人那麽多,每個差不多餅印一樣, 我哪記得住。”

花雨劍呲牙瞪眼,表情誇張:“這人死了。”

龐東洋不是沒見過死人, 有股見怪不怪的輕浮,“兩位阿sir,我知道的進來前已經說完了, 你不會覺得又是我幹的吧?”

溫賽飛問:“你妹在水色他鄉到處炫耀你給老板金爺做事,具體做什麽事卻神神秘秘,不肯多說一句。”

龐東洋無所謂努努嘴, 還是當初的臺詞, “水色他鄉哪個人不是給老板做事。”

溫賽飛不疾不徐, “這個陪酒小姐失蹤後死亡,目前證據顯示與水色他鄉脫不開幹系。據我所知, 你妹還在裏面陪酒吧,如果你不如實交代水色他鄉的秘密,之後你妹要是被盯上,恐怕……”

龐東洋呲牙,“這是你們警察能說的話,在威脅我嗎?”

溫賽飛:“友好提醒。”

龐東洋不住喘氣,在生氣也在考量。

溫賽飛趁熱打鐵,繼續說:“龐東洋,你應該比我們警察清楚,你身上已經背負一條人命,再怎樣折騰短期也出不去,你難道還怕洩密遭報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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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東洋擡頭看溫賽飛一眼,隔著鐵柵欄,能猜到警察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才怪。

溫賽飛:“可是你妹不一樣,她還有大半輩子的自由,如果不能及時揪出兇手……”

龐東洋的眼神明顯變了,眉頭緊蹙,有點焦躁,猶豫最後一步。

花雨劍給溫賽飛伴奏,用展紅雲的照片敲桌面,一下又一下,輕聲卻緊促,倒計時一般。

龐東洋賭氣也是下賭註,“說了能減刑?”

溫賽飛反問:“你判了嗎?”

判了他就該挪窩搬到監獄了,龐東洋經驗有限,揣摩溫賽飛是不是暗示判之前可以彈性操作。

龐東洋:“能減到無期?”

溫賽飛置若罔聞,問花雨劍:“還有幾分鐘?”

花雨劍煞有介事看手腕破表,“快到點了。”

溫賽飛:“走吧?”

花雨劍收拾文件紙筆和展紅雲照片,“走。”

一唱一和,配合完美,就連起身也不約而同。

“哎,等等——”龐東洋像攤主挽留顧客,“起碼給我透點底……”

花雨劍指指身上的天藍警服,“我們是警察,判你的是法官。”

龐東洋情不自禁想起身,奈何屁股拔不起來,滑稽又著急,“怎麽又變數了,你們警察和法官都是一家人,可以通融一下啊……”

溫賽飛幹幹脆脆,“走。”

花雨劍提包跟上。

龐東洋:“哎,等等,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溫賽飛和花雨劍默契對視一眼,坐回原位。

龐東洋說:“我先聲明,我只是一個底層小馬仔,金爺的事我只是聽說,完全沒有參與。”

“行。”溫賽飛說,又像展紅雲口裏的馬賽克男人一樣,只是“我有一個朋友”的故事。

龐東洋吞吞吐吐:“水色他鄉有些人幫金爺做人肉騾子走私東西。”

溫賽飛心起微妙,“走私什麽東西?”

龐東洋:“還能是什麽東西。”

溫賽飛:“正面回答,別繞彎子。”

龐東洋:“藥。”

溫賽飛敲敲桌面,“什麽藥?”

龐東洋:“毒.品。”

溫賽飛抱起胳膊,跟花雨劍交換一個眼神。毒.品案件歸禁毒大隊管,辦案思路略有差別,如果展紅雲案還牽涉到販毒,情況會更加覆雜且危機四伏。

溫賽飛:“哪一類?”

龐東洋咬死不說,“我只是聽說,又沒真參與。”

溫賽飛又問:“走私去哪裏?”

龐東洋:“澳門吧。”

再深挖下去,線索枯竭,龐東洋能透露的已達一個小馬仔的上限。

臨行前,花雨劍不禁吐槽,“男人就該幹幹脆脆,早這麽說不就好咯。”

溫賽飛淡嘲:“哪個小馬仔那麽厲害,還能活著告訴你這麽多。”

龐東洋再三拜托,“兩位阿sir,一定要保證我妹妹的安全啊,我在裏面能不能吃上飯,就靠她了。”

出了看守所,花雨劍愁眉苦臉,“咋整啊,水色他鄉也屬於咱鹽山區,要真有販毒案,萬一又出現線索重疊並案處理,小馬該回避還是得回避。”

溫賽飛說:“哪那麽多萬一。”

花雨劍說:“這不剛出現一個。”

溫賽飛罕見噎住,沈默片刻。

花雨劍咕噥,“我當初就說這波操作很難,你想小馬參與辦案,可是按規定,小馬都沒資格看卷宗,能知道個屁呀。”

溫賽飛點頭,“卷宗在我手裏。”

花雨劍嚇一跳,“你可別幹這麽明顯。”

溫賽飛說:“撈劍,你離開重案隊就變膽小了。我不就說了一個事實?”

花雨劍說:“這只是事實嗎,這分明是陰謀。”

溫賽飛從豐田車頭繞去駕駛座,花雨劍隔空指指點點,“小飛哥,咱倆搭檔那麽多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麽餿主意。小馬沒資格看,小馬要是‘不小心’看到,就不關你事了,是不是?”

坐進車裏,溫賽飛系好安全帶,笑容多少有點不懷好意,“撈劍,主意可是你出的。”

“滾蛋!”花雨劍罵完也忍俊不禁,“我就擔心小馬接受不了。”

溫賽飛啟動汽車,“放心吧,這麽多年我看著她長大,她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堅強。”

花雨劍揣摩話裏感情,外露的關愛太多,總有點怪怪的。

“小馬到底要安排在哪個案子裏好,又要合規定,又要合理‘擦邊’……”

溫賽飛顯然早有了主意,“撈劍,退一萬步說,水色他鄉如果真有販毒案,水色他鄉是我們鹽山區的,但是線索可以不是啊。”

-

晚飯已過,溫賽飛回到久違的家,湊巧父母都在。

柳英眉在客廳沙發翻看工作群的新消息,溫瑞民在臥室收疊換季警服,襯衫分長短袖疊了白白厚厚的兩沓,準備收起短袖,把長袖帶到單位。

溫賽飛過去幫他打開袋口,“就換上長袖了?”

溫瑞民說:“早上還是有點涼意,哪還有你年輕人抗冷。”

溫賽飛:“說得你有多上年紀似的。”

溫瑞民壓低聲,“主要你媽逼我穿,說老骨頭不頂用,一生病就麻煩她。”

“我怎麽好像聽見有人講我壞話?”柳英眉女士不知何時飄過臥室門口。

父子倆對視一眼,無聲笑了。

溫賽飛開門見山,“爸,鹽山區有個小有名氣的夜場,叫水色他鄉,你有印象嗎?”

溫瑞民說:“你考我呢,以為我老糊塗了嗎,水庫女屍案的受害者不就是水色他鄉的陪酒小姐?”

溫賽飛笑道:“有線人給我透風,水色他鄉的老板可能沾點毒,你的老兄弟有跟這條線嗎?”

升到二把手之前,溫瑞民任濱海分局禁毒大隊大隊長多年,舊部眾多,人脈廣闊。

他奇道:“水庫女屍案剛移交到你們分局,新案舊案一起查,你還嫌工作量還不夠飽和?”

溫賽飛:“緝毒經常需要化妝偵查,如果要打入水色他鄉內部調查,我想推個人進去。”

溫瑞民隱隱猜到溫賽飛的目的,“你想推誰?”

“我們分局刑警大隊六中隊的馬霜痕,曾用名彭佩珊,七年前1·26殺人焚屍案受害者唯一的女兒。”

溫賽飛沒必要對父親隱瞞,也無法隱瞞,只要了解馬霜痕的背景,很難讓人相信她出現在水色他鄉是巧合。

溫瑞民一驚,“小飛,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

溫賽飛冷靜地說:“爸,假使水色他鄉的老板有販毒嫌疑,目前沒有證據表明老板與水庫女屍案及1·26殺人焚屍案有關,販毒案和兩單殺人案相對獨立,只不過湊巧都跟水色他鄉有關。”

溫瑞民聽不出嘲諷還是讚許,“好一個‘湊巧’,如果販毒案和兩單殺人案的嫌犯‘湊巧’是同一人呢,你又打算怎麽辦?”

溫賽飛淡淡一笑,“溫局,是否是嫌犯,由一線偵查人員反饋回的線索說了算。假使真有這麽湊巧的情況,等你知道的時候,我們已經把人銬了。”

溫瑞民凝眉擊掌,目睹溫賽飛6歲無師自通用紙幣開筒銬的表情又回來了,對這小子真是既愛又恨,愛他的機靈聰慧,卻總擔心他誤入歧途。

溫賽飛目光誠懇,“爸,我希望你能幫我一把,這對我來說關系重大。”

-

馬霜痕賦閑沒兩天,收到一紙調令去濱海分局禁毒大隊協助偵查一單疑似與水色他鄉老板有關的販毒案,理由有二,一是轄區內一線緝毒警察對毒販基本是老面孔,難以再進行化妝偵查打入內部,各處借調人員並不罕見,二是馬霜痕較為熟悉水色他鄉內部情況,省去不少摸底排查的時間。

馬霜痕苦惱道:“師父,我不想離開咱大隊。”

花雨劍說:“只是借調一段時間,又不是嫁出去回不了娘家。”

馬霜痕沒被開解成功,“可是我沒緝過毒。”

花雨劍糊弄道:“都是偵查嘛,思路大同小異。”

馬霜痕:“我一點也沒有拒絕的餘地嗎?”

花雨劍:“愛莫能助啊小馬,我只是你的師父,不是你的直系領導。”

馬霜痕:“可是,我跟咱中隊長又不熟……”

花雨劍挑眉,兩指在太陽穴對稱畫圈,“小馬,腦筋轉一轉,你找個熟的不就行了。”

“熟的什麽?”馬霜痕迷糊了,“熟的中隊長?小飛哥又管不了我。”

花雨劍略顯同情:小飛哥還管不了你?你就是被小飛哥坑進去的!

馬霜痕:“師父,你這什麽表情?”

花雨劍像吃了一坨大美味,堵在喉嚨,有口難言。

他呼啦啦搖頭,恨鐵不成鋼,“小飛哥跟濤哥熟啊,糊塗小馬。”

馬霜痕後知後覺,神秘兮兮:“師父,聽說小飛哥爸爸還是濱海分局的大領導?”

花雨劍瞇眼定睛,似在說:你想作甚。

馬霜痕:“嘿,我就問問,沒自作多情。這點小事怎麽能驚動大領導,我先求一下小飛哥。”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馬霜痕跑上重案隊,大開間辦公室只剩寥寥幾人,其他人要不開會要不出外勤。溫賽飛辦公室的百葉簾沒拉起,燈亮著,門敞開,細聽沒有說話聲,馬霜痕輕輕敲門,探進半邊身,果然只有溫賽飛一人。

“小飛哥。”

溫賽飛站在檔案櫃前,捧著一本攤開的文件夾,不知道是哪個案子的資料,頭也不擡說了句進來。

馬霜痕靠近,保留一點距離免得不小心偷窺機密。

“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你現在有空嗎?”

溫賽飛目不轉睛閱卷,“說說看。”

“就是……”馬霜痕如實說了臨時調去濱海分局禁毒大隊一事,“我有點不太想去,我在想,你能不能幫我給濤哥說一下?”

溫賽飛:“不想去?”

馬霜痕:“如果可以的話,我舍不得離開我們大隊……”

溫賽飛:“可以。”

馬霜痕雙眼放光,“真的?!”

溫賽飛眼神示意,“肩上的摘下來。”

“不要。”

雖然只是佩戴不到半年的一毛一,比他少兩道杠,馬霜痕寶貝地護住警銜,雙手交叉扣著肩膀,跟被非禮似的,又立刻訕訕放下。

馬霜痕喪氣,“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溫賽飛:“事在人為。”

馬霜痕斟酌一瞬,“小飛哥,難道讓我賄賂你?”

“你倒試試。”

溫賽飛笑了下合起文件夾,握著夾脊,虎口上方赫然冒出文件名頭幾個字:1·26。

不待馬霜痕細看,溫賽飛將文件夾塞回檔案櫃,關上櫃門。門框恰好擋住夾脊,得貼著玻璃視窗才能從側面瞧見一點。

馬霜痕現在的站位瞧不清,心跳驟然加速。

“請你吃飯肯定不行吧?”

想請溫賽飛吃飯的人如過江之鯽,他才不差一頓飯。

溫賽飛鎖上櫃門,隨手掂玩兩下鑰匙串,眼神似在吐槽:知道還廢話。

突然間,馬霜痕攀上溫賽飛的警銜,墊腳湊近他的臉頰,飛快地把當初那枚吻還回去。

“拜托你了,小飛哥。”

然後,雙手合十一拜,做錯事般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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